博士很纠结这件事。
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和父母联系了，就因为这个女人，他们反而觉得是自己的儿子没有及时发现，现在事情传出去，简直丢了他们的脸。
“除非你觉得你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你爸你妈，否则你的事情迟早会让他们知道。……你有办法在他们起疑前变回来就另说。”于郑华想逼她立刻做出决定。
他的说法让博士无奈地摇了摇头：“没有办法。这个病毒我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制造的，没有任何办法解除。”
“真的没有任何办法？”
“这是全身上下每个细胞的脱胎换骨，伴随的也是身体结构的改变。这种改变人体只能承受一次。”
“你对那男的真的是恨之入骨啊……”
“我可以容忍他们搞在一起，大不了分手，投的钱当喂狗；但我不能容忍有人侮辱我那方面的能力不行。”
“那你和那女的做过吗？”
这个问题让博士沉默了。
“搞了半天你并不清楚自己行不行吗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是反对婚前性行为的……毕竟这种事情……还是要和合法的妻子做……”
“……”
于郑华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扯太多，他赶忙问博士：“这病毒没泄漏到外面来吧？”
“没有，剩下的我已经处理掉了，现在可能也就我身体内还有残留。”
“我的建议是……在你的身份信息变更完后，你要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，看看身体到底是不是正常的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我一定会去的，毕竟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的身体变化是否彻底。”博士低下了头。
“趁现在联系你父母吧。”于郑华提议道，“现在差不多十点，他们应该还没睡吧？”
“……”
博士并没有勇气打电话。她拿出手机，却并没有解锁屏幕。
“你不敢说那就让我来说。”
无奈之下，博士只能把手机解锁后拨号，然后递给于郑华。
她打的是她父亲的电话。于郑华总觉得对方会先破口大骂，因为他刚刚瞄到上次博士和父亲通话的时间是元旦那天。
果不其然，电话通了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嘶哑的但在话筒里极为刺耳的吼声：
“你还有脸打电话啊？！”
“杨叔叔……您先冷静一下……”于郑华庆幸自己提前把电话拿远了。
“你是谁？”电话那头疑惑了，“你为什么拿着我儿子的手机？”
“我叫于郑华，是杨博士的对门邻居。”
“邻居？他人呢？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？”
于郑华深吸一口气道：“对于接下来要讲的事情，您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“喂……他该不会自杀了吧？”杨父慌了，声音也颤抖起来了，“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……”
“没有没有，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？！”杨父松了口气，语气又变得凶悍起来。
“您儿子确实没了……”
“什么意思？他没自杀，人又没了？失踪了？”
“您儿子变成女人了……”于郑华为了避免误会，赶紧解释道。
“你是说他做了变性手术？”
“呃……”
于郑华还来不及解释，杨父接着发话了：
“他就算想变成女人，也不可能这么快，哪儿有一个多月就能完成的变性手术？你该不会是他喊来跟我开玩笑的吧？开玩笑也要有个度！”
“我没跟您开玩笑。您应该知道他是什么博士吧？”
“……你到底想说什么？你想跟我说他给自己做了实验变成女人？”
“是这样没错。”
“今天不是愚人节。”杨父已经是在咆哮了，“他人呢？让他接电话！”
于郑华无奈地看着博士，这下她不亲自说明可不行了。
博士闭上了眼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片刻后，她长舒一口气，接过了手机。
“爸。”
“……你应该是我儿子找的新女友吧？”
“不，我就是杨志杰。”
这便是博士的真名，但她跟于郑华父母签合同的时候，将名字改成了杨芝婕。
“你跟他的关系已经好到想跟我们开玩笑了吗？”
杨父依然觉得她在糊弄自己。
“……”
“你赶紧让他接电话，我不是反对你和他在一起，如果他是想告诉我们找新女友的话，那他现在就该出面解释了。”
博士没辙了。面对这种局面，她只能用求助的眼光望着垮起脸的于郑华。
于郑华立马夺过手机，冲着电话那头的杨父大喊道：
“你要是再不来博士这里，我就要把博士的新女友带走了！”
“你……”
没等杨父发作，于郑华就立马挂断了电话，然后直接二话不说，把机关了，将手机递还给博士。
“你没必要这样激他吧……”博士被于郑华最后那句话吓到了。
“不这么做他肯定不会来，不来就没法解释。”
接下来就是等。按照博士的说法，她父母目前也住在原城，到这里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。
时间已经靠近了十一点，于郑华在楼道阳台边望着外面。下面的路灯把地面照的跟白天似的，他看到了一男一女匆匆往这幢楼赶来的身影。
“他们来了。”
于郑华返回博士的家里，跟正在静坐赏月的博士说了一声。这一说，吓得博士整个身子都在发抖。
“你别怕，我会让他们相信的，一定。”
于郑华的保证算是给博士吃了一颗定心丸，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都稍微放松了。
杨父和杨母就跟参加爬楼梯比赛的最后冲刺一样，站到博士家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弓着腰，扶着墙，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后，才抬起头看大门。
大门本来就没关上，但杨父还是象征性地轻敲了三下门，然后才把头探了进去。
“都说了多少次了，别把家弄得像个实验室……”他以为儿子在家，进门就捂着鼻子嚷嚷，“人呢？给我出来！”
“刚才是对面的恶作剧吧？一定是吧？”杨母瞪了一眼身后儿子的邻居家紧闭的大门，“听你说好像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，我们儿子应该没这么倒霉吧？”
她话音刚落，回头就看到了窗边正襟危坐的女人，以及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。
“我儿子人呢？”杨父冲着于郑华吼道，“你就是刚刚电话里出言不逊的‘邻居’吧？”
“是，我为刚刚的无礼行为道歉。”于郑华朝他们鞠了一躬，“我本无意冒犯，但不这么做，您可能就不会来了。”
“哼！”杨父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，“我儿子人呢？”
“她就是。”于郑华侧过身，示意博士起身。
“到现在还开玩笑？”杨父拧着眉头，很不爽，“她是我儿子新找的女友？”
“我再说一遍，这件事我不可能说谎。她就是你们曾经的儿子。”
“开玩笑也要……”
“爸！”博士终于忍不住了，“我真的是你们的儿子，我变成这样是我自作自受！”
“你们是要把玩笑贯彻到底了？”杨父还是不信。
“乖女子，你是我儿子找的新女友吧？”杨母绕过杨父向博士慢慢靠近，“我儿子在哪儿？我已经不怪他了，那个女人的事我们也有责任……”
“我都说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，你们要怎样才会相信我啊？！”博士眼里泛起了泪花。
“……”杨母被吓到了，停下了脚步。
“如果你们问一个博士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问题，她能正确答出来，你们会相信她就是博士吗？”于郑华提议道。
“……”杨父犹豫了。
于郑华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要骗人，很坚定。这是他这辈子都很难见到的眼神。他已经看了太多懦弱的眼神，而且大部分都是从自己的儿子那里看到的。
“我回避一下，你们自己确认吧。”
于郑华识趣地离开了，不过他没有回家，而是去了楼下。
在杨父心里，确实有个问题只有儿子知道，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给女友。但自己的妻子在场，他很难问出来。
“老婆，你能回避一下吗？”他左顾右盼，还是没等到儿子出现，慌了，想问这个穿着儿子衣服的女人问题了。
“为什么要我回避？”杨母表示不解。
“因为……”
“验证的话，我也要在场。”
“……”
博士知道他们动摇了，毕竟他们眼里的“杨志杰”一直都没出现。
“老婆，我们一人单独问一个问题好吗？”杨父提议道，“单独问，防止作弊。”
“什么问题需要单独问？难道你和儿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
“没有……没有……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问？”
“我……”
博士趁机开口：“你们问吧，不管问什么，我肯定能回答出来。”
杨母一愣，直接发问：“老杨的私房钱藏在什么地方？”
“这个问题……”
杨父就知道她会这么问，但他放心了不少——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，就只有儿子知道。眼前这个人不可能……
“藏在一本老版的《现代汉语词典》里。那本词典就在他的书架上。藏这里的理由是：现在有方便查阅的手机，基本不会用到这本词典。”
杨母没有看博士的反应，而是看杨父的反应。
杨父人傻了。
这个回答给了他双重打击——自己的私房钱藏不住了，以及……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曾经的儿子。
杨母也慌了，丈夫的反应证实了于郑华没有说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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